新加坡华文文学在东南亚地区地位崇高,也是本区域唯一成为国家文学的华文文学。新加坡的华文文学作品,在1965年国家独立以后,就逐渐被选入官方课本与会考出题范围。在国立大学的中文系里,新马华文文学也成为教学科目与学位论文研究对象。

新加坡全国性的文学奖,如文化奖(文学)、书籍理事会的新加坡文学奖,华文文学作家之成就都受到应有之承认与表扬,如黄孟文、王润华、周粲、淡莹、希尼尔、尤今、英培安、林高、谢裕民先后获颁新加坡文化奖。此外,一些区域性或国际性的重要荣誉,如东南亚文学奖、亚细安文化奖(文学类)、美国爱荷华国际作家写作计划资助,新加坡华文作家都能共享这种荣誉与奖励。

多元系统的国家文学

到了1980年代,在国家体制的认同下,新加坡突破很多国家坚持单语的国家文学模式,开始产出多种族、多语文,包含翻译的新加坡文学选集,很多华文文学入选重要的四大语文文学的选本。例如Anthology of ASEAN Literatures(1990)以及《律动新加坡:新加坡千禧年诗选》(2001)(见延伸阅读)单单从书名就看出这些选集具有建构新加坡国族叙述的计划,如“新加坡”、“记忆与欲望”、“旅程、家园、国族、历史”的标题字都有所象征。编者也多由四大语文的作家组成,说明其多元文化精神。许多选集收录了英文、马来文、华文与淡米尔文四种语文的作品,好多也有英文翻译。纵观这些多语选集,主题从自我放逐到拥抱本土,从移民时期到独立,认同新加坡是整个叙述的主调。而例如《律动新加坡:新加坡千禧年诗选》一书,每一首诗都有另外三种语文的翻译。它代表各种族,不管用什么语言书写,彼此都能通过其中一种语言,建构国家文学。

鲁白野,《狮城散记》,1953年。(取自新加坡国家图书馆)

本土文学传统的成型

1988年8月,新加坡作家协会与德国哥德学院联合在新加坡主办了以东南亚华文文学为主题的国际会议,大会总评周策纵(1916-2007)指出,中国以外的华文文学发展,必然产生“双重传统”的特性,同时须建立“多元文学中心”的观念,才能认识中国以外的华文文学的特性与重要性。东南亚的华文文学,自然不能抛弃先秦发展下来的“中国文学传统”,但海外华人把各地的生活经验及其他文学传统吸收进去时,自然会形成一种“本地的文学传统”。新加坡的华文文学已在融合“中国文学传统”和“本土文学传统”的道路上前进。

二战后,更多新马华作家都开始转型为本土书写,从语言、本土思想与文学想象都取得突破性的转变。1过去的新加坡文学发展史,有详细讨论从华侨文学(侨民文学)、南洋文艺、马华文学、新加坡文学的转变。2例如,战前本地诗人雷三车(生卒年不详)的《铁船的脚跛了》(1937)、中国作家老舍(1899-1966)《小坡的生日》(1934)到马华作家鲁白野(1923-1961)的《狮城散记》(1953)与《马来散记》(1954)的文化历史、小说、诗歌的创作,叙事技巧大量吸收了马来与印尼的文学的元素与传统。

鲁白野,《狮城散记》新编注本,2019年。(取自新加坡国家图书馆)

一个地区的华文文学建立了本土文学传统之后,华人旅居海外,建立起自己的本土文化与文学,自然会形成另一个华文文学中心。目前新加坡已建立自己的华文文学传统,便不能称之为中国文学,更不能将其视为中国文学之支流。反之,可以视为一个中心,也有马来西亚华文文学中心的存在。因此,我们今天需要从多元文学中心的观念看世界华文文学,需承认世界上有不少的华文文学中心,不能再把新加坡文学看作“边缘文学”或中国文学的“支流文学”。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