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福建人的传统行业
自明朝中叶以后,福建沿海居民向海外移植,也迁徙至东南亚各地。其中,部分闽南的漳泉人士在马六甲落脚发迹,为19世纪新加坡的华人移民潮奠定了商业基础。在新加坡,福建人在各类经济活动中的参与最为广泛。
1819年新加坡开埠后,便有华人蜂拥而来。就方言群体的人数而言,福建人一直高居榜首。到了19世纪下半叶,新加坡华人的职业囊括了士、农、工、商各业,约有110多类。其中,福建人参与的行业主要包括转口贸易、航运与驳船业、银行业、保险业、批信业、种植业、建筑行、交通业、文化娱乐业、理发业、饮食业、茶庄等。
转口贸易及商业活动
新加坡开埠后,转口贸易的增长,带动小岛的发展与繁荣,给福建商人——尤其是通晓英文及马来文的“峇峇”——提供了大展拳脚的舞台。在促进转口贸易的过程中,福建人积极扮演桥梁的作用,成为不可或缺的出入口商。他们在东南亚各地建立商业网络,搜购马来半岛与荷属东印度(即印尼)的橡胶原料并在当地加工,制成胶片,之后运往新加坡,通过九八商行1交给在地洋行,转销欧美市场。他们也搜购邻近地区的热带产品(如胡椒、咖啡等)及稻米,先集聚在新加坡,然后分销各地。
长期以来,商业活动一直是福建人最主要的经济支柱,是最多闽人从事的行业。商业活动主要分批发业与零售业。批发商经营的货品繁多,重要的有米业、土产(椰干、胡椒、甘蜜与硕莪粉等)及杂货业(布业、食品与日常用品)。福建人经营的零售业更是遍布全岛,其中以杂货店与百货商店最多。前者售卖的货品繁杂,主要是糖米油盐及罐头食品;后者经营布匹、衣饰与鞋袜等物。
与商业贸易相辅相成的,是航运业与驳船业的兴起,福建商人在这方面扮演了举足轻重的角色。在航运业较有代表性的闽商,以福建漳州人为主,先有黄敏(1823-1868),他于1856年创办丰源号,拥有20多艘船只,穿梭在新加坡与中国及荷属群岛之间。此后加入轮船航运业的有福建人邱忠坡(1830-1892)、陈金钟(1829-1892)、陈恭锡(1850-1909)、林和坂(1841-1913)、林秉祥(1872-1944)父子及黄仲涵(1866-1924)。而新加坡驳船业者,以福建同安人居多,其次是潮州人。原籍同安的林金殿(1879-1944),就是有名的驳船主,曾任新加坡驳船业公会会长。
银行业
随着商业贸易的增长,华商在生意上的往来越来越需要借助于完善的金融服务。然而,19世纪新加坡的银行业几乎全为英资银行所垄断,碍于语言与习俗的隔阂,华人难以与这些银行交往。另一方面,华人社群缺乏金融经验、资金,以及经营银行的人才,因此久久未能创立华资银行。
直至20世纪初期,华资银行开始崛起。由闽帮领袖合资创办的早期华资银行,包括华商银行、和丰银行及华侨银行。这些银行的主席与董事主要是闽籍资本家,包括林秉祥、李光前(1893-1967)及叶玉堆(1897-1984)等人。现今的华侨银行是由前述三家银行合并而来,已蔚为新加坡最大的华资银行之一。1935年,另一家华资银行大华成立,创办人包括黄庆昌(1890-1978)及王丙丁(1892-1957)等人,都是闽籍商界领袖。
种植业与茶业
福建人最早投入大规模种植业的是陈杞柏(生年不详-1909)和陈泰(1839-1898),他们分别是新马社会闻人陈嘉庚(1874-1961)及陈楚楠(1884-1971)的父亲。陈杞柏最早经营米较(碾米厂),后来开了一间硕莪厂,生产硕莪供外销,也投入黄梨种植。陈泰本是木材商,也经营黄梨种植,并在克拉码头北岸开设黄梨加工厂,与潮州籍的林义顺(1879-1936)一样享有“黄梨大王”的称号。
在橡胶种植方面,祖籍同为福建海澄的林文庆(1869-1957)及陈齐贤(陈笃生之孙,1871-1916)是其中奠基者。陈嘉庚也于1920年代开始投入橡胶业,并着重橡胶产品的多元化。陈嘉庚公司的雇员,包括李光前和陈六使(1897-1972),都是本地闽帮重要的领导人物。1919年闽帮橡胶商发起成立新加坡树胶公会,这个商会组织的领导层也多由闽帮人士担任。

福建也是著名的茶乡,福建茶商以安溪人为主,很早就到东南亚发展茶业,开办茶行经销家乡的茶叶。他们之中,最早在新加坡开办茶庄的,是祖籍安溪大坪乡的高铭壬(生卒年不详)、高铭胞(生卒年不详)兄弟,他们于1905年创办了高铭发茶庄。后来又有人陆续开办,当时名气最大的是由林庆年(1893-1968)当家的林金泰茶行。这些茶庄从中国入口茶叶,然后加以煎焙和包装,再批发给零售商。1928年成立的新加坡茶商公会,会员22家,安溪人占15家。


早期的茶业除了门面生意,还有一个特色——“茶车”。当时的茶商利用茶车从新加坡出发,到马来亚各地兜售批发茶叶。茶车漆上鲜艳的广告图案穿梭于城市、小镇和乡村等地方。除了华人以外,当地其他族群也光顾茶车。创立于1925年的白新春茶庄也以绘上一头大牛的茶车来催销他们牛童商标的茶叶,当茶车驶到小村庄兜售茶叶,村里的小孩儿远远地就认出来,并会大声用福建话嚷说:“牛车来了,牛车来了。”可见,牛童的商标深入民心。
其他领域
除了以上所列几项闽帮的传统行业,本地福建人对批信业、建筑行(枋廊[2])、交通业、理发业、食品业也深耕多时。批信业以福建安溪人林树彦(1913-1993)创办的侨通行,为本地汇业界先行者;建筑业方面,以福建南安人林路(生年不详-1929年)及“建筑大亨”李金塔(1902-卒年不详)为其中代表人物;交通业方面则是兴化人和福清人的天下,他们涉及马车、人力车、三轮车、脚踏车等领域,也经营巴士公司。本地理发业的先驱则多是福州人,1909年就成立了本地最早的理发行组织“整客轩”。在食品加工方面,本地的酱油、黄梨罐头、饼干厂生产业,也属于本地福建人的传统行业,老字号企业如大华酱油、南益王梨、康元饼干、杨协成等,都是新加坡家喻户晓的品牌。

1965年新加坡独立建国后。福建人的经济活动版图日益拓展,产业结构趋于多元。作为新加坡最大的华人方言群体,闽帮可谓财雄势大,历来在华社商界中居于举足轻重的地位。
| 1 | 作为生产者与购买者之间的中介,他们负责为客户批发土产,并按货价收取佣金,一般为2%,故称为“九八行”。 |
| 2 | 枋,原指方柱形的木材;廊,则指建筑物中的通道。而新加坡“枋廊”意思则延伸为售卖木料、洋灰、砂石、砖块、小五金等建筑材料的店铺。 |
方百成、陈建存等编,《头路:新加坡福建人的行业》。新加坡:新加坡福建会馆,2008。 | |
林开忠、陈庆地等编,《东南亚的福建人》。厦门:厦门大学出版社,2006。 | |
伍美芬,〈新加坡福建人社群之研究(1945-1965)〉。新加坡国立大学中文系硕士学位论文,2006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