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驱画家：张荔英

在本地先驱女画家中，张荔英（1906－1993）无疑最让人熟知。她以油画闻名于世，曾任教于南洋美术专科学校（今新加坡艺术大学南洋艺术学院），为本地艺术教育作出了杰出贡献。

从1954年直到1980年，张荔英在南洋美专任教长达26年。南洋美专由中国南来艺术家林学大（1893－1963）于1938年创办，张荔英是当年学校仅有的两名女教师之一，另一名是赖凤美（1931－1994）。

1982年，张荔英因杰出的艺术成就，获新加坡政府颁授国家文化奖，成为首位获此殊荣的女艺术家。张荔英享年87岁，她患有慢性风湿性关节炎，疾病缠身10余年，于1993年逝世。

新加坡文化奖是本地艺术界的最高荣誉，设立于1979年。截至2024年，只有四名女艺术家获此殊荣。除了张荔英，另外三名为韩少芙（1995年）、庄心珍（2005年）和王良吟（2010年）。

在本地屈指可数的顶尖女艺术家中，张荔英无疑是出众的，不仅因为她在热带水果与花卉静物、风景和肖像油画创作中巧妙融合南洋风格的后印象派技法，也因为在定居新加坡前，她在中国、法国、美国和马来亚丰富的游历生活，开拓了她创作的视野。

1953年，47岁的张荔英到新加坡任教时，已是知名画家。她经历过两段婚姻，第二段以离婚告终。她精通多种语言，可以用中文、英文、法文和马来文阅读与写作。

她的足迹遍布世界各地，拥有国际化的视野，也曾在巴黎、纽约和上海举办个展。她的作品让人印象深刻，在本地艺术圈算是知名人物。

早年生活

张荔英1906年出生于中国浙江省，有四个姐妹。她的父亲是富商，经营艺术品与古董生意，在欧洲和美国都有业务。她自幼生活优渥，游历丰富，有机会就读于中国和海外的顶尖学府。

1914年，她随家人移居巴黎，几年后又迁往纽约，先后就读于霍瑞斯曼高中和纽约艺术学生联盟等学府。她后来到巴黎克拉罗希美术专科学校和比罗学院深造。

张荔英的父亲张静江（1877－1950），是孙中山（1866－1925）的朋友和革命支持者。孙中山领导的辛亥革命推翻清朝，建立了中华民国。

张荔英通过孙中山的妻子宋庆龄（1893－1981）的引荐，结识了陈友仁（1875－1944）。陈友仁是孙中山的得力助手之一，出生于西印度群岛特立尼达，原为律师，后投入新闻业并担任报社总编辑。他也曾短暂出任国民政府外交部长。

1927年，年仅21岁的张荔英与52岁的陈友仁在巴黎见面。当时的陈友仁丧偶，育有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儿。他的法国非洲裔妻子两年前因癌症去世。

尽管年龄相差悬殊，两人却十分投缘，感情迅速升温，并于1930年在中国驻巴黎领事馆缔结连理。

这段持续14年的婚姻幸福美满，是张荔英人生中的重要时期。她对陈友仁的深情仰慕，在她为丈夫创作的多幅肖像画中表露无遗，如1944年完成的油画《陈友仁肖像》。也是那一年，陈友仁遭日军软禁在上海期间，因肺结核病逝，享年69岁。

在1930年代至1940年代初的动荡时期，张荔英因丈夫投身政治，无法置身事外，生活深受战火与政局纷争的影响，起了很大的变化。1941年12月香港沦陷，两人被软禁在当时的英属殖民地，后又被日军转押至上海法租界。张荔英一直留在那里，直到1945年二战结束。

1947年，陈友仁去世三年后，张荔英在上海举办个展，展出她在香港、北京、上海、苏州和杭州创作的约77件作品。画展结束后，她前往纽约，嫁给陈友仁的前部下、法律出身的历史学者何永佶（1902－1979）。这段婚姻维持了六年，两人于1953年离婚。

定居狮城

同年，恢复单身的张荔英前往新加坡，自此定居40余年，从事教学与创作，直至1993年辞世。

在中华美术研究会举办的欢迎会上，张荔英结识了南洋美专创办人林学大及其他著名本地艺术家。1953年9月，她在新加坡中华总商会举办首个个展，由新加坡中国学会赞助。

1959年，张荔英受委为新加坡艺术协会理事。除了忙于南洋美专的教学工作，她在1950年代末至1970年代末也积极参展，如1956年在吉隆坡举办的“张荔英油画及陶器展览会”，由她的朋友、时任马来亚首席部长东姑阿都拉曼（1903－1990）主持开幕式。她后来应东姑阿都拉曼之邀创作了三件作品，包括一幅肖像画。早在1931年，她与陈友仁在马来亚前往上海的客轮上就认识了阿都拉曼，并结下深厚友谊。

1985年，她获颁新加坡文化奖三年后，新加坡社会发展部与国家博物馆联办“1985年张荔英回顾展”，在国家博物馆画廊展出约172件作品，其中以油画为主，也有多幅炭笔、粉彩和铅笔画作，以及一幅署名和年份不详的水彩画《自画像》（27 x 27公分）。

张荔英的第二场纪念个展“张荔英”，于她逝世四年后的1997年6月在新加坡美术馆举行，展出她的112件作品。此前，她的遗产信托人于1994年捐赠了53件作品给当时的新加坡国家博物馆。李氏基金也向该馆捐赠了27件张荔英的作品。

张荔英对本地艺术近半个世纪的贡献和深远影响，启发了本地作家黄毅圣以其生平为题材，创作《张荔英音乐剧》，在2007年新加坡艺术节演出。漫画家刘敬贤也根据这位先驱画家的生平，于2014年以年轻人为对象，创作了48页绘图小说《暖夜，不朽的日子》（Warm Nights, Deathless Days）。

翌年，新加坡国家美术馆委托亚洲新闻台制作三集纪录剧《张荔英的世界》，以中英双语在电视播出，由本地演员瑞恩饰演张荔英。纪录剧播出时，新加坡国家美术馆的常设展厅“星展展厅”开幕，展出张荔英的作品。

2020年，新加坡国家美术馆向张荔英致敬，举办接近一年的特展“此心安处：张荔英艺术展”，展出其69件佳作，并出版214页的纪念画册，收录她的生平和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