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宗族观念与地缘关系影响下,早期新加坡的华人移民在创业后常聘用乡亲帮忙打理生意。后者在掌握经营之道并积累足够资金后,往往另立门户,经营熟悉的老本行。于是,有些生意逐渐形成某个方言群的传统行业。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商业环境的改变,不同方言群亦有涉足同一行业,而某些传统行业也逐渐被社会淘汰。

甘蜜、胡椒种植

新加坡开埠前已有潮籍移民从事甘蜜、胡椒种植,这是最早的潮州人传统行业。至1848年,蜜、椒园面积占全岛总耕地76%,潮籍经营者占90%以上,有些还因此致富,如佘有进(1805-1883)、曾亚六(1813-1873)、苏添富(生年不详-1913)等。

新加坡的胡椒园,1890年代。(葛月赞收藏,新加坡国家档案馆提供)
林义顺(持拐杖者)与其载满黄梨的大卡车,1916年。(林忠宪收藏,新加坡国家档案馆提供)

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因市场需求变化,潮商纷纷转向新兴的黄梨和橡胶业,例如佘连城(1850-1925)生产的黄梨罐头畅销本区域及欧美,而林义顺(1879-1936)则是南洋最大黄梨供应商,被誉为“黄梨大王”,他还在新加坡、柔佛两地开辟超过2万英亩的橡胶园。同时期,张永福(1872-1959)、廖正兴(1874-1931)、佘柏城(1859-1939)、李星岩(1878-卒年不详)等潮州人经营的橡胶加工厂,实力强大。这些园丘和工厂雇佣了上万的潮籍员工,上下游产业链皆以潮商为主。

渔业、果菜批发

种菜、捕鱼和养猪也是早期新加坡潮州人的传统行业。不少惠来邑人在有“小惠来”之称的万礼一带种菜,蔬菜批发商也多是潮州人。早期的蔬菜批发市场就在俗称“戏馆街”的嘉宾达街一带。二战前,潮州人经营的“奎笼”1占华人“奎笼”近半,二战后,仍有近百座由潮州人拥有的“奎笼”分布在樟宜、勿洛、德光岛、乌敏岛和巴西班让一带海上。而在许锡林路、后港港脚的批发渔市,是潮州人渔行的大本营。养猪业则集中在潮州人聚居的榜鹅郊区。

奎笼渔民处理渔货,1960年代。(新加坡原产局藏品,新加坡国家档案馆提供)

“九八行”及大米贸易

新加坡自1819年开埠后辟为自由商港,贸易发展迅速,潮州移民也积极参与商业活动。部分实力较强者经营转口贸易,他们收取2%佣金,结账时以九八折算,故而也称为“九八行”。这个传统行业主要经营各种土产贸易,可分为“海屿郊”“暹越郊”和“香汕郊”,从东南亚、香港和汕头进口各种土产,包括海产、燕窝、干粮、大米、棕油等,一部份分销本地,其余出口到欧美、澳洲、中东和日本,同时将南洋土产及欧洲工业品经香港、汕头转销中国内地。通过“九八行”的商业模式,潮商开拓了一个以南洋土产为主,联通东西方市场的独特贸易网络。

早期在新加坡执大米贸易牛耳的皆是潮商,二战前有蔡子庸(1847-卒年不详)、蓝金昇(1859-1919)、陈三余(1891-1952)、陈肯构(1895-1945)等人,有些在曼谷还设有“火砻”(碾米厂)。20世纪中叶,潮商占本地大米批发市场70%以上,其中享负盛誉的陈元利号、蓝伟兴米郊、元隆盛记、四海栈等,几乎垄断了这个行业。

布业、瓷器贸易及其他

布业批发也是潮州人的传统行业。潮州人经营的大小布庄,早期都聚集在俗称“十八间后”的沙球𦛨路,1980年后,一些迁到惹兰苏丹路的布业中心,主要进口中国、欧洲和日本的布匹绸缎,除供应本地零售商外,也销售到东南亚各地。

梧槽路和俗称“碗店口”的美芝路一带,是潮商经营瓷器贸易的集中地,主要进口中国、日本和少数欧洲瓷皿,转销南洋各埠,也在本地批发和零售,堪称潮州人的传统行业。

自1835年黄继英(生卒年不详)创办致成批局以来,潮州人便开始涉足批信与汇兑业。到了20世纪,潮商经营的批局已占本地市场的70%,形成了一个乡缘与族缘性显著的行业网络,例如规模最大、经营网络最广的再和成伟记汇兑信局,其分号、联号的成员和各地的客户都具有同乡同族的特点。

潮商在驳船业中也占有一席之地,与福建商人共同主导这一传统行业,直到新加坡河改造为旅游景点后,驳船业才逐渐衰退。

新加坡河南岸有一潮人聚居处被称为“柴船头”,因为附近有个小码头,专供从印尼运来柴碳的驳船卸货。1950年代至60年代是柴碳业的兴盛期,无论是批发或二盘生意,潮商皆占70%以上,而小码头也因不敷使用先后迁到建在丹戎禺和实龙岗河的较大码头。

在潮州人的传统行业里,比较特殊的还有竹篾藤器编织和家禽孵卵,但今日已不复见。

藤器编织工厂,1948年。(新加坡新闻及艺术部藏品,新加坡国家档案馆提供)

为加强联系,谋求同业福利,维护共同的经济利益,经营传统行业的潮商积极组织业缘性公会。这些行业工会始建于20世纪初,影响力较大的有潮州布行商务局(1908,后改称新加坡布行商务局)、新加坡潮侨汇兑工会(1929)、新加坡渔业公局(1940)、酱园金菓香汕三郊联合会(1945),以及瓷商工会(1951)等。它们在20世纪末随着行业的没落相继解散,已成为潮州社群的历史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