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至今,在新加坡诞生的华文长篇小说已经超过了100部。它们内容丰富,题材多样,多是在地作家在本土的所思所想,叙述发生在新加坡这个小岛上过去与现在的故事。从现实主义到现代主义,从本土化到南洋色彩,这些手法多元的故事情感充满了作者对南洋土地的关怀。

林参天(1901-1972)的小说《浓烟》被认为是马来亚华文文学史上首部长篇小说,1936年由上海生活书店出版,1959年由青年书局在新加坡重印。小说以1920、30年代马来亚北部一个叫“啼儿国”的地方为背景,暗喻了当年华文教育的弊病与混乱,也开启了“华文教育”这个新马华文小说中长盛不衰的主题。后期如风沙雁(1943-2021)《追逐阳光的人》(2003)到尤琴《华校生的残记》(2013),华校与南洋大学是滋养华文长篇小说创作者的园地,也是创作者成长后不断书写的对象。

林参天《浓烟》新加坡重印版封面,1959年。(新加坡青年书局授权转载)

身份认同与文化认同

另一个与“华文教育”有相似内核的主题是“身份认同与文化认同”,有时从华校生与英校生的一段对白中,就可以感受到身份认同与价值取向的偏差所带来的戏剧张力,如英培安(1947-2021)所作《一个像我这样的男人》(1987)突出华校生的自傲与自卑,幻想与情欲。或者是小说人物在成长过程中,在家庭、学校与社会中,在与“他者”的距离中,建立起或崩溃掉的“认同”,如谢裕民的《放逐与追逐》和尤今的《瑰丽的旋涡》。这种“身份认同与文化认同”的书写甚至形成了新华文学的某种范式。

许多新华文学的创作者都有积极参与社会活动,关心国家发展,因而政治运动、学运学潮、战争与反殖民成为了他们描写的主要内容或灵感来源,如以政治运动为灵感的美华《狮城记》(2000)、英培安《骚动》、以学运为背景的原甸《活祭》(2002)、还有写战争时期人民的苦难与精神的苗秀(1920-1980)《火浪》(1950)《残夜行》(1976)、赵戎(1920-1987)《马六甲海峡》(1961)、流军《赤道洪流》(1993)等。

英培安《骚动》新加坡重印版封面,2018年。(新加坡城市书房授权转载)

题材的开拓

除上述的主题外,作者们也在努力开拓小说题材,精进写作技艺。内容的开拓上,有历史笔记小说《甲申说明书——崇祯皇帝和他身边的人》(谢裕民,2012)、长篇武侠小说《天厨记》(岳观铭,2004)、工程故事《野心蓝图》(周通泉,2015)等,都表现出强烈的创新精神。凡出版不止一部长篇小说的作者在写作技艺上都有追求,流军从《赤道洪流》到《海螺》(2002)能感受到他从“讲故事”到“写小说”的进步,谢裕民从历史小说到个人成长史的创作形式不断翻新,广受关注的新华小说家的英培安更是追求“尽量不要重复自己”,不断从法国新小说、俄罗斯文学、现代主义中学习新的技法并运用到写作中。

综上所述,新华长篇小说的出版虽不昌盛,但每年都并没有缺席阅读市场。由于新加坡华文文学的创作平台局限、书籍出版成本较高、缺少全职作家等原因,华文长篇小说面临较大的挑战。然而,本地独特的华文土壤却滋养了许多优秀的散文、微型小说/闪小说作者,也许丰富短小的文学体裁能重新化为养分,反哺土壤,未来文坛的格局犹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