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萱元,著名琼剧掌调与掌板头手。他是第一代土生土长的新加坡人,父母亲于1939年从海南文昌县跟随亲戚南来新。他为家中长子,下有两个妹妹。韩萱元的父亲在新加坡小坡地区与一班亲戚朋友合股经营面包厂,并为一家五口在面包厂二楼租了一间房间,韩萱元在此度过童年时光。他家隔壁二楼是面包厂单身员工的宿舍。这些来自海南的员工,平日辛苦工作,闲暇时间在面包厂的三楼天台举办活动,大家聚在一起玩音乐,清唱琼剧,后来吸引越来越多在新加坡其他地方工作的海南人加入。

1950年代的新加坡,家中没有电视,多数人的娱乐都是街边戏台的酬神戏。1957年,基于海南乡亲的日常娱乐以及酬神表演的需要,琼南音乐戏剧社(今新兴港琼南剧社)在韩萱元家的三楼成立,日后渐渐在新加坡打响名号,经常于神诞时,受邀至本地各个海南村落,如樟宜海南村、后港海南村、军港海南村以及市区的“海南一街”密驼律(即密驼路)的“中秋园”1一带演出。

韩萱元13岁时,就读于中学一年级,日常生活已离不开琼南音乐戏剧社唱戏的氛围,他也尝试找机会加入,但经常以年纪太小被拒绝。不过,剧社社员慢慢地注意到韩萱元居然能够顺手拿起乐器,靠着自己摸索出剧社平时排练的音乐,后来得到大家的认可,最终同意让他加入每周五的排练。

韩萱元17岁时,因为剧团有意栽培,适逢唢呐大师符祥春(1904-1989)在新加坡短暂居住,所以安排韩萱元跟符祥春学习。在这段时间,韩萱元在琼剧的武场伴奏学习有成,并且也与符祥春学习唢呐在琼剧中的伴奏方式。专业的学习,使得韩萱元成为全方位的琼剧掌调头手,除了原本即可胜任的文场旋律乐器,更奠定韩萱元日后能够熟练武场的掌板,也能够开始独当一面担任掌板头手的角色。2

琼剧伴奏艺术钻研

1974年,韩萱元考入南洋大学就读工商管理系,靠着担任不同剧社掌调头手所得的演出酬劳支付自己的学杂费与生活费。1950年代至80年代,琼剧在新加坡百花齐放,许多剧团纷纷成立:如樟宜海南村的明天剧团、后港艺光剧团、海南街二南剧团、军港琼联友、琼联声剧团。为了因应众多神明的神诞,许多剧团都需要专业的音乐家伴奏。

韩萱元因为擅长琼剧伴奏里所有的文武场乐器,演出费用也从青少年时期的一次三元,调涨到了大学时期以掌调或掌板头手带领乐团,在一场演出中可获得80元的酬劳。当时,他每年演出多达50几场,也从这些工作中,磨练钻研琼剧伴奏,累积演出现场的经验。

韩萱元对于琼剧伴奏系统性的研究,始于他在南洋大学读书期间。除了学校的课程,他花了大量时间研读图书馆戏剧相关资料,并与实际演奏经验结合,遇到不了解的部分就请教前辈。这段时间的学习,让韩萱元不再只是会表演的音乐家,而是领悟到应该更进一步去通彻琼剧表演理论。韩萱元能够将所学的琼剧实作以及理论结合,这些都让他日后排剧与掌调掌板上,更能系统性地指点琼剧爱好者,让这些人能更快上手。

与广东粤剧结缘

韩萱元就读大学第二年时,受到琼州青年会(今海南协会)的邀请加入该会,并成立琼州青年会琼剧组。他带领着一批从未接触过琼剧的年轻人排练著名琼剧《红叶题诗》,于1979年在维多利亚剧院公演,此为新加坡第一次琼剧定腔定谱的大演出。值得一提的是,他邀请年仅16岁的小师妹严月英担任掌板,严月英现在为红遍新马与海南的表演艺术家,也是琼剧与粤剧当红的掌板师父。《红叶题诗》一剧则邀请粤剧演员胡桂馨及卢眉桦前来指导演员身段。因着这次的排练,胡桂馨看到韩萱元在音乐上的天份,进而邀请他帮忙粤剧伴奏,也因此开启韩萱元粤剧伴奏学习的缘分。3韩萱元因为大量接触粵剧表演,体会粵剧较正规的音乐系统正是琼剧所缺乏的,也听闻广东音乐有系统化的学习方式,这些原因让他更加下定决心,花更多心力去钻研琼剧的音乐理论。

琼州青年会1982年演出《张文秀》,右二为韩萱元。(韩萱元提供)

赴海南岛考察

1980年代正值中国改革开放,许多人纷纷回乡探亲,不过,对于新加坡年轻人而言,赴中国旅行有诸多政治上的考量,因此相当不容易。求知心切的韩萱元,非常渴望能够到琼剧发源地学习琼剧的发展。1982年,韩萱元有幸受到琼州青年会会长帮忙,请托海南文化局发出邀请函允许韩萱元到海南考察。韩萱元在考察中与著名旦角王英蓉(1939-2011)、海南梅兰芳之称的林道修(1924-2000)与作曲家张拔山(1940-2021)会面。4韩萱元也把握机会,在当地看琼剧演出以及参观戏剧学校的教学。这次考察之后,韩萱元开始认定琼剧定腔定谱,更能方便传播琼剧。除此之外,这也促成1989年《喜团圆》一剧在新加坡的上演,邀请中国黄良冬与莫爱花两位导演,由韩萱元负责音乐统筹,担任掌板,合作演出。

韩萱元与《红叶题诗》电影名旦王英蓉,摄于1982年。(韩萱元提供)
有“海南梅兰芳”之称的林道修(右),摄于1982年。(韩萱元提供)
韩萱元手稿,1970年。(韩萱元提供)
《喜团圆》节目册,该演出由新加坡国家剧场信托局主办,1989年。(韩萱元提供)

韩萱元1977年大学毕业后,接受新加坡名旦黎丽英邀请一同到泰国南艺剧团的职业戏班驻团演出。而后,因母亲过世,韩萱元决定返新担任工商管理相关的工作,先后在日立造船厂、吉宝造船公司工作,工作之余,仍然继续参与演出。婚后,因事业与家庭忙碌,韩萱元的演出量在1989年后开始慢慢减少,但仍然不减其对音乐学习的兴趣。除了琼剧和粤剧,韩萱元也参加新加坡业余京剧的演出,学习京剧音乐,并与一班京剧朋友成立天韵京剧社。韩萱元在闲暇时,仍然继续学习音乐,他因琼剧而开启他音乐生涯,音乐对他人生的陶冶,及音乐道路上所认识的长辈与朋友,并得到大家的提携与教导,都是他人生中的丰富养分。

A Timeless Art – Hainanese Opera 戏水长流 ∙ 琼剧 Part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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